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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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保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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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安在
2021-12-05 16:56
我的体质偏寒,随着天气变凉,对保温杯的依赖愈渐愈深,几乎终日舍不得离手。每次上课,我都要接一壶滚烫的沸水,打开瓶盖,让沸水慢慢变凉。我常看着拳头大的瓶口升起若隐若现氤氤袅袅的白雾,升到一掌高消散无形。我也常把干涩起着死皮的嘴唇凑到瓶口,让热气和我冰冷的面庞作伴,让液化的水汽模糊我的视线。我喜欢对着水面轻轻地吹一吹,吹散雾气,吹起一起一伏的涟漪,然后待温度适宜,轻轻地撮一小口,稍稍含在嘴里,再一口咽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液体从喉咙一直流到小腹,一股热流慢慢地充斥着胸腔,我情不自禁砸吧着嘴巴“哈”了一声,还有了些许薄汗,真是久违的爽快。有时候也因水的温度过高而烫得五官乱飞,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直接吐出来,只能心一横,拳一握,拼命一咽,结果弄得双脚直跺,眼泪横飞,真真是酸爽。 等保温杯空空如也,我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暖暖的身体仿佛有着充沛的精力,那由胸膛流向四肢的暖流把我弯曲的脊背扶得笔直,额上的薄汗带出了体内的污浊,我的脑子变得无比清明。 保温杯的热是其他杯子无法比拟的,那我们在享受他的热的同时也应该包容他的冷,理解和感谢他为热,把自己一生的存在寿命置于冰冷位置的坚韧。 这些年,不论是我还是弟弟,若要买杯子,母亲的首选必定是保温杯。如今我体会到保温杯的乐趣,恍然才想起似乎母亲从来都是喝热水,即使是夏天,也要把水烧开,稍稍放凉才会喝。和我小心翼翼怕烫的鹌鹑样相比,母亲对保温杯里的沸水似乎早已习惯。每次喝药,在我看来难以下咽的温度,在母亲眼里却是平常。母亲是个话不多的农村妇女,做得一手好菜,在母亲的影响下,我的厨艺也算不错,但达不到母亲水平的原因不仅仅是经验上的差距,还有惧怕溅出的油腥子耽误的火候。每次溅出的油腥子滴到手上,刹时就一片红,那灼人的热度常要使我跳的老远,但母亲做菜向来镇定自若。 我曾仔细看过母亲的手背,全是斑驳,有的颜色深,有的颜色浅。我曾猜想过,母亲对于灼人的热是不是早已习惯了,而以一副平静的面孔去屈服他,往后的我或许也会如此。但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我觉得母亲和保温杯很像,他们的平静不是惧怕,而是抗争,是胜利。若是我的命运注定要与热捆绑在一起,那我也想像保温杯一样,像母亲一样,筑就一个冰冷的面具,把热掌控在手里,征服于他。 我喜爱保温杯的热,但我更爱保温杯的冰冷,坚韧、不惧怕任何困难的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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