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床上,一番酣畅淋漓后,张天山气喘吁吁地从章苗苗身上滚下来,斜靠在床头,悠闲地点燃一枝烟。老话说得太对了,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张天山觉得,浑身上下每个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爽。章苗苗靠在他肩头,手像藤蔓一样攀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飘飘欲仙的余韵。接下来,她幽幽吐出的一句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张天山耳边炸响,刚刚的舒爽和惬意瞬间被炸得不见了踪影。章苗苗也感觉到了,柔声问道:“怎么了老公,你难道不高兴吗,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张天山的心在流泪,我高兴个屁呀我,这哪是惊喜,这分明是惊吓。但他们才刚刚结束热火朝天的战斗,他也不能表现得太绝情,提上裤子不认人也不是他能办出来的事。他猛吸了一口烟,来掩饰内心的慌乱:“高兴,当然高兴了,以后你再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了,多好……”
这两年,能力越来越强的章苗苗成了他的实力干将,他的小破公司能够发展壮大她功不可没,所以现在,他不敢得罪她。章苗苗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张天山的神态和表情早就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对她有爱是肯定的,但绝没有爱到肯为了她抛妻弃子的地步,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让她离婚娶她的话。她爱这个男人,就不仅要拥有他的人,还要拥有他的心。她要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了她放弃现在的婚姻和家庭,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魅力。张天山比她老公长得帅,也比她老公有钱,她早就厌倦了那温吞得如同白开水一样的生活。所以,当她老公发现她出轨并提出离婚时,她想都没想一口就同意了。现在她成了自由身,下一步她要为她的幸福生活扫除一切障碍。章苗苗更紧地依偎着张天山,话语里是无尽的柔情:“谁说不是呢,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以后你不用担心我,你只管自己小心点就行。”章苗苗抚着他的耳垂,继续说道:“我不会逼你离婚的,那张纸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万一,万一她发现了,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死缠烂打……”章苗苗并没有逼婚,张天山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小肚肌鸡肠了,心中反而涌起一丝愧疚。抚摸着章苗苗细腻润滑的脊背,看着她洁白姣好的面容,张天山的眼前浮现出老婆韩丽那肥胖的身体,冒出油的脸庞和宽大的家居服,不禁感慨,同样是女人,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
张天山感觉不可思议,当年那么精致清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今天的油腻大妈。张天山跟韩丽是大学同学,第一次见她,张天山就被她深深吸引,苦追半年后,韩丽终于成为他的正牌女友。大学毕业后,他们留在这座城市发展,进了同一家公司。两年后结婚生子,由于两边父母都不能来帮忙带孩子,韩丽只好辞了职在家带孩子。张天山一个人的工资要养家糊口,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韩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总是省了又省。后来,张天山破斧沉舟,拿出全部积蓄,又在银行贷了款,开了家小装潢公司。一开始也很艰难,但好在经过努力,公司终于有了盈利,那时候,张天山走路都带风,感觉空气里都荡着迷人的清香。韩丽也高兴,她说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终于不用再抠抠搜搜先看价格表了。现在每每想到这些,张天山还是感到很愧疚,韩丽为了他为了这个家选择做家庭主妇,而他竟然背着她有了别的女人。可是愧疚归愧疚,中年男人的婚外情,如老房子着火,燃烧起来势不可挡。
她长相清丽,业务能力强,不仅把财务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并且还给公司拉来许多业务,在酒桌上招待客人也有一拼,很快便成了张天山的左膀右臂。男女之间的感情大多是从欣赏和敬佩开始的。他欣赏她的业务能力,她敬佩他的魄力和才干。已婚男女之间,有了这些铺垫,更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一个眼神便可以贯穿一切。也许是他隐藏得好,也许是韩丽过于信任他,他跟章苗苗的婚外情持续快两年了,韩丽愣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不过,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他相信靠他现在的能力,也能摆平她。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完全靠他生活,也翻腾不出多大的浪花,到时候他再说几句好听话,她还不乖乖就范。总之,他对之前的生活很满意,家里有韩丽管着后方,外面有章苗苗相拥在怀,他觉得他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令他欣慰的是,章苗苗不仅在事业上能助他一臂之力,还特别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她从来不问他要钱要礼物,有时候他主动买给她,她还怪他乱花钱,说不如把钱投在公司里还能见点利润,买那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纯属浪费。她更没有提出过让他娶她的要求,当然,他也没打算娶她。
他以为,他俩对这个话题已经默契到达成了共识,不破坏彼此的家庭,互相取暖互相慰藉就够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章苗苗竟然不声不响地偷摸着离婚了。这也可以理解,像章苗苗这样崇尚自由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有爱有钱就足够了,她以前说过,她后悔死了用那张纸绑附一生。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不想再进入围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正合他意,只要她不要那张纸,他愿意爱她一生一世。
抽完了一支烟,张天山看看表,推开章苗苗开始穿衣服:“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天涛涛生日,我答应了他晚上回去给他带个蛋糕。”章苗苗听话地说好,还给他推荐了一家蛋糕房,说那家店的蛋糕食材新鲜又好吃。张天山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你现在住哪?要不要租个房子?”章苗苗说:“他暂时让我还住家里,找到房子我再搬出去,房子是他的婚前财产,我分不着,只分到了一部分存款,不过,他每月会付阳阳的抚养费。”张天山心下一沉:“阳阳归你?他可真舍得,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章苗苗垂下头,哧溜了一下鼻子:“不是他不要,是我争取的,阳阳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不能没有他。”张天山立马被触动了,作为一个母亲,大概谁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吧,何况章苗苗这样善良重情义的好女人。他坐在床头,替她抹掉眼角的泪:“别难过,你这不还有我吗,回头你去找找看,租个条件好的房子,钱从帐上支,找个票回来我签字。”其实,他也很想大方地说一声让她去买个房子,但实力实在不允许。
他的小公司除了养活员工也只是略有盈余,他在这个城市连中产都算不上,以后还要帮着她养阳阳,他实在不敢充大方。再有,买房子写谁名也是个问题,写他的名明显不够诚意,写她的名他又肉疼,那是一套房又不是一颗白菜。章苗苗点点头:“嗯,你快回去吧,要不涛涛该等着急了。”张天山提着蛋糕,刚走到家门口,韩丽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便隔着门缝传出来:“一张饼,分成四份,每一份是它的几分之几,啊,连这个都不会,老师讲课的时候在你干什么,你长得猪脑子啊……”看见张天山进门,坐在桌前做作业的涛涛流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叫:“爸爸……”张天山把蛋糕放在桌上,摸了摸涛涛的头:“好了,先不写,去洗下手,爸爸给你切蛋糕。”涛涛去了卫生间,张天山看着韩丽说:“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小孩子刚接触这类题,不容易接受很正常,多讲几遍不就行了。”韩丽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么简单的题,我都讲了五六遍了,他愣是听不懂,我就奇了怪了,咱俩都是大学毕业,智商也不低,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榆木疙瘩儿子。”听韩丽这么说儿子,张天山有些不高兴,低声呵斥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以后这种话绝不能说,让涛涛听见了多伤自尊。”张天山说得好听,他又不用每天辅导孩子作业,体会不到那种崩溃的心情。网上那句话说得真够贴切:不辅导作业母慈子孝,一辅导作业鸡飞狗跳。他每天就知道在儿子面前当好人,让她冲在前面当坏蛋。
张天山给涛涛戴上生日帽,点燃生日蜡烛,让他许了愿,然后开始切蛋糕。到底是小孩子,涛涛高兴得手舞足蹈,早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在了九霄云外。张天山给自己和韩丽也分别切了一块,一家三口愉快地一起吃起了蛋糕。张天山慈爱地笑着:“好吃就多吃点,这蛋糕三百多呢,能不好吃吗?”“什么?”韩丽尖叫了一声,放下蛋糕,“这么个小破蛋糕就要三百多,你可真行呀,张天山,我每天省吃俭用的你却在这挥霍,你知不知道咱们还欠着车贷房贷,你知不知道每天电费水费燃气费要多少钱,我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你却舍得花三百多买蛋糕……”张天山看见她沾满白色奶油的嘴巴一张一合,伏在头皮上的鸡窝似的头发,眼角里沾着的那颗眼屎,顿时觉得恶心极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吃过晚饭,涛涛去了房间写作业,韩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韩丽,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妈说要在老家盖房子,让咱们拿点钱。”韩丽立马火了:“十万,这也叫一点?房子盖成咱又不住,凭啥让咱拿十万,你妈想得可真精,让咱们出钱,她跟老二住新房,偏心也不能这个偏法……”张天山就知道韩丽会是这个态度,本来,他也可以不通过韩丽偷偷把钱转回去,但盖房子毕竟不是小事,他又害怕穿帮了弄得不愉快,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她。韩丽也真不够知足,她也不想想他跟她商量是尊重她,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呢?当年,为了供他上大学,他弟弟早早辍了学去打工,现在他出息了补贴一下家里怎么了?就算他妈偏心他弟一点不很正常吗,毕竟他不在老家,以后照顾父母还不主要靠他弟吗!再说,十万多吗,盖房带装修最起码得三十多万,他弟拿的是大头。哪知他刚说出这句话,韩丽就冷哼一声:“那房子写谁名,你弟出了大头,肯定是写他的名吧,敢情咱就是友情赞助呀,这钱我不同意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呢……”张天山气得面红耳赤。手机微信提示音连续响起,张天山为了缓解心中的积愤,划开了手机。然后,看到消息让他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心跳也好像停跳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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