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鸣挤压的耳朵流淌着疼痛
与一株流浪的樟树并排行走,我仍然会
抬头看路过的流云,雁声很远
仿佛从未翻越过开着野百合的山峦
车鸣挤压的耳朵流淌着疼痛,慌乱之中
渴望听见麦浪和叫醒庄稼的咒语
谷雨已过,背包客没有再来
无人收拾倒在窗外的杂乱楼影
十八楼阳台插满孤独的锋利
找不到可以突围的方向
只有咬伤过记忆的蚂蚁,斜伏在
做旧的光影里,陪我舔舐不断滴落的酸涩
逆行过石黄隧道,逆行过渝鲁大道
一路向北,没有一辆绿皮火车靠站等我
假山上缺失啃噬云朵的羊,似是而非的树
拒绝提供出城的密码
种在玻璃夹层的草籽,开不出牛蒡花的忧悒
反复打开母亲深夜递出的呼唤
我更愿意靠着涂抹在墙上的向日葵
钓一枚九月初三夜陪夜莺哭泣的月
让一声悲怆,击中无法站稳的影子
弦月愈发像酸枣树叶,却不会陪我到天亮
在醉后的深夜,以一场葬礼用剩的酒
养一只小名叫瓦当的蟋蟀
替我叫醒隐藏在秋天的许多事物
比如奔逃到崖畔的草垛
比如晕倒在白露节后的向日葵
星星还在减少,井干涸成一道疼痛的褶皱
乌鸦离开的老梨树下立着墓碑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询
顺着巫师预留的门缝,看不见提灯上楼的人
失孤的青布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叩响萤火虫走失的玻璃瓶,我渴望靠在
灯光熄灭的窗口,让一声悲怆
击中无法站稳的影子
咳嗽从竹椅上跃起,灌进猝不及防的耳朵
仍将趁夜拾掇几声犬吠,堵住细节流失的缺口
只是裂纹已贯穿至底部,祈祷风调雨顺的碗
没有留一滴祭祀的酒,滋养父亲奔走在塬上的召唤
我仍然相信,会有一株性格刚毅的稻菽
更加靠近缺失的记忆
站成空白里一个枯萎的黑点
风吹走了鸟语。穿过废弃的花园
我在黄昏的空白里
站成一个枯萎的黑点
像壁虎一样断尾。短了三寸的左脚
插入荒乱尘世,仍需在眺望的窗口
挂几声血迹未干的嘶吼
目睹提灯经过的黑衣老者
正沿着巫师败退的方向行进
忘记了黎明升起的白,忘记了树倒下的时间
失去眼珠的黑洞,摇曳着稗草
三根残指燃尽,破壁的杯盏里
挣扎着被诅咒过的独角兽
叶子继续飘落。传闻像鸦鸣一样隐晦
影子越发瘦薄